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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狼】皆大欢喜(一发完)


很奇怪的生贺长文,9.4k

原作世界观,成年舞台剧演员设定




Summary:天下有情人何以互相解读、互相改变,失去与获得后,命运的齿轮何以继续转动,他们的春天何以到来。

 

 

 

 

 

0

 

樱思考了两秒,认真又诚恳地握紧了小狼的手,低声细语像是吐气,“‘一时莽行造成的后果,往往比深思熟虑所要达成的后果更接近预期的目的……’”

“‘由此可看,命运在一切中都是冥冥注定好的。’”

小狼没有思考太久,紧紧地回握了过去。

(*语出莎士比亚《哈姆雷特》)

 

 

 

 

 

1

 

 

先前没有人打搅的时候,她们一言不发好似正在沉思的水面;而此刻道具组的人正要经过,她们倒终于借着这阵躁动开口了。诗之本秋穗后知后觉听见有脚步声,也学着大道寺知世自觉往后退了半步,人流便从微小的人形闸口里慢慢淌过,让她想起生物课上只能让单个细胞经过的毛细血管——而这些血管串起了一整座剧场的生命。“知世同学,你知道的,莎士比亚。”她们隔着过道以及一群勉强挤过身去的工作人员彼此交谈。“我想,就像日本人应当知道夏目漱石一样吧,或许比这还要重要。我小时候跟着家族的人基本把这些戏剧看了五遍以上。”

 

“美好的故事啊。”知世嘴上慢悠悠地回答,眼神却还黏在手里的针线活上,提了提手里正在缝补的长裙,以防白色丝绸裙摆拖在地上弄脏。“你觉得如何?”

 

什么故事?

 

秋穗想到木之本樱说,为了给自己后续的工期留出更多的预算时间,知世想要在今天就把最终版的设计给演员穿上,工作台边印着某咖啡店logo的纸杯就是她熬夜赶工的罪证。

 

慢慢地,穿行在狭窄过道的人终于适应了这种拥挤,淌动便化为涌流。她拿出写着“木之本”和“李”的台本,因为无法平展四肢而高高举在头顶。“请问,是什么时候的事?”湍流之下不容许心平气和的娓娓道来,她挣扎间不明不白的几个音节却还是被知世捕捉理解。“谁知道呢?”设计师干脆却平静的声音跨过喧闹游到对岸秋穗的耳朵里。

 

“或许早在他们‘第一天认识’的时候?”

 

 

四点半,当前这一出剧结束、下一场剧准备开场了。秋穗做了个深呼吸,后台知世刚喝光的咖啡残留、关东煮和味增汤、以及寿司饭团里恰到好处的刺鼻芥末酱,无论何处都是熟食便当的包装,争奇斗艳裹挟着香气,拧成一股绳好似要把她缠绕拧紧。

 

 

 

或许……早在他们第一天认识的时候。秋穗动动嘴唇,想到知世看似不经意的回答,用气声悄悄默念了两遍。第一天认识。

 

 

 

2

 

木之本樱通常对不知情的人说,她和小狼的初次见面是在一个图书馆。

 

她绘声绘色描绘那一天的情形。刚从边上的甜品店出来吃掉最后一个甜甜圈,暗金色的斜阳冲破一座座摩天大楼穿进吧台的玻璃冰沙机,被冰块破裂和机器驱动的白噪声震得粉碎;薄荷巧克力的香气把她从今晚半梦半醒的状态里解救出来,仲夏的夜风把她的头发吹得乱七八糟,她一头冲进馆内,匆匆忙忙找了个座位;然后,就是那么奇妙的一个瞬间,声称自己不吃薄荷巧克力的木之本樱,遇见了未来将要和她在同一个剧院工作的李小狼。

 

可那是对不知情者的一套说辞,木之本樱为数不多的撒谎时刻。后台负责妆造的工作人员显然不会相信这么恰到好处的初遇,一边给她别上别针一边不满地咂了一声嘴:“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我想,这是必然。”木之本樱说。“那天我们都在看那本书,我对他说,或许你不适合薄荷巧克力。”

 

 

或许你不适合薄荷巧克力。

木之本樱把自己手里那本小说放回了书架,确认自己把椅子腿提在空中之后才开始往后挪,防止摩擦声惊扰了周围的人。“很久以前我给你做,你吃下去时的表情就已经很勉强了哦。”

 

“是吗?”李小狼把手里的马卡龙拿起又放下,有些错愕地把包装袋推到了桌子对面,“那么,我记得你和大道寺是薄荷巧克力党……”

 

“我吃过了。”木之本樱坐在对面,握紧拳头,松开,再握紧,然后猛地起身,“真的是你吗?小狼?你这一次来日本有什么事要做么?”

 

 

“那之后我是读了戏剧学院。莓铃是家主,这几年都不会有太多的事情,她的能力很强,所以基本没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他自顾自说下去,樱的视线似乎要把他从内到外横纵双向都要解剖一遍,于是他飞快地下了结论:“定居,不在友枝镇,在东京其他的地方……”

 

 

他不敢抬头看樱的眼睛。

 

 

初中二年级读完后他急匆匆地回了香港,此后再也没有勇气亲自检查过家门口的信箱,所幸,那里没有很多寄给李小狼的信件。不像以前没上初中时一个月两三封那么多,一年上头才鲜少看见一次来自日本的邮票,像一个春夏交接之时送给彼此的生日礼物——可没有回应的信是不可能长久地写下去的,身在日本的人、身在英国的人,他们都不会一直向鲜少冒出水花的水面抛石子。

 

 

那么,你本是在哪个剧院工作?樱问小狼。“东京的剧院还是不少的,我和知世面试后去的是同一个。明年秋穗会来日本交流学习,正好也和我们剧院交接国外巡演的事情,她负责音乐剧剧本的翻译填词。作为一名翻译,也还精通创作,她真的很厉害……”

她说到激动处,最后又坐下来,像只惊慌失措的小猫:“其实随着年龄增长我们的长相已经越来越不一样了,但她还是喜欢薄荷巧克力。”

 

 

小狼点了点头。提到敏感之处他们就没有任何话可讲了,他便借着这沉默喝下一大口美式,像把糖精奶泡胡乱塞进去一样。李小狼手里的书根本就没有被翻动,却也还是不合时宜地停在小说的插画上。“我想知道小樱为什么想做舞台剧演员。”

 

他终于得以抬起头正视年轻女子的面孔,面前却只有一把闷湿的空气,还有刚喝 空不久的咖啡纸杯,她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忙乱地不辞而别了。

 

 

 

樱的问题很快有了个无声的答案,第二次相见是在一周后的剧院里,对于几近魔幻又诡谲的巧合,她没说什么,万万没想到这场戏会来得这么早,像天外飘飘然降临的一场雨似的令她暗中欣喜又紧张。是《罗密欧与朱丽叶》——他们的业务能力在剧院都算顶尖,是男主位和女主位。

 

朱丽叶在墓穴昏昏沉沉地醒过来,死去的罗密欧手心甚至还有温度。仇家的少女对着他哭号、找寻手边能有的毒药,最后摸到一把利刃,故事就这么弄假成真——弄假成真。

 

“为什么,为什么会为了保护我而死……”朱丽叶流着眼泪说。“失去你,我就没有幸福可言了。”

 

 

 

 

 

3

 

“失去你,我就没有幸福可言了。我就应该早一点,早一点告诉你我的心意——”

 

是《罗密欧与朱丽叶》,也是《悲伤之恋》。一股若隐若现的、让她福至心灵的亲切感突然像院子里的穿堂风扑向她,拍碎她胸中紧张而不敢长舒的一口气,二者之间晦涩的共同点把她那些好与不好的记忆像串珠子一样连了起来。“请忘掉我吧。”那一夜敌国的公主坐在亭下,舞台灯充当月光勾勒着两个人影轮廓。如果一直都是为喜欢的人与小事而苦恼的小女孩,为了想要的未来而战斗的小女孩,那也无妨;可没人能做彼得潘,而人迟早要成为自己的明天。

 

 

事实上,她和李小狼都不得不承认他们关系变差了。确切来说,他们一直认为自己愧对于对方。打破虚假的双胞胎的十四岁、透明牌引发的一系列事情过后、海渡用自己的生命给他们补偿过错的时候,首先是小桃拒绝了他们的帮助。

“你们两个没有任何立场伸出援手”、“一切都是咎由自取”,优雅的守护者托着丝绸般深红透亮的红酒杯,阐述了以上两点理由后抱着秋穗的手更紧了。他早在来到日本之前就已经为自己做好了一切该做的准备,乃至身后事——“身为他们的受害者,你们不应当再作什么援助,给他徒增更多的负罪感。”尽管小桃善意的警告掷地有声且有理有据,但得知海渡可能永远消失之后,李小狼的脸色并不算好看。

 

 

那为什么不救救海渡先生呢?樱不止一次要冒着寿命被剥夺的危险冲进结界中心,每次都被小狼和秋穗用言语劝阻了下来。混乱的场面已经造成了足够的冲击,对她们来说法术反噬实在是太过残酷的词汇——于是秋穗最后还是冲了进去,小狼和樱不得不尾随救出难得莽撞的女孩。深红是红酒、幕布,也是时间的颜色,大把大把从他的瞳孔边流走,和魔力一起被狠狠抽空,此后也再也没重新恢复过……

 

这便是和既定命运对抗的下场。

 

美好的生活似乎就是泡泡,此时此刻再也经受不住强风,争先恐后爆裂在人的面前。作为停止法术的代价——小桃似乎是给他们开了一个很恶劣的玩笑——小狼和海渡从今往后再也不能以他们高强的魔力为傲了;为了救出小樱,结界外的雪兔交出了自己的活动范围,从此不能迈出东京半步;哥哥透支了近几年时间慢慢恢复的全部魔力,又一次陷入昏迷,身体虚弱了很长一段时间。长到让她某时某刻都会恍惚,原来仅仅几年前他还是校足球队不可缺席的得力干将。学年结束后小狼和秋穗先后安排了退学手续,在一个满是浓雾的早晨离开了日本。

 

他们回家了,樱和知世这么对班内外的朋友们解释,李同学回家了。

在日本一个人住了将近两年,是时候要回国一趟了。又来日本?或许,他会像上次一样隔一年就回来吧?

 

……在某个春天。

 

 

 

 

 

4

 

由此可看,命运在一切中都是冥冥注定好的。

 

 

第二次见面是知世和秋穗分别给两个人劝出来的。小樱和秋穗很快达成了共识,反倒是小狼和知世推拉了很久,最后还是拜倒在知世难得展露的弯弯绕绕的口才下。他们站在甜品店门口拿着另一个剧院的门票,这就是雪兔口里所谓的交给内行看门道。

 

 

“他还是不能离开东京吗?”剧院在横滨。

“其实可以了。以月峰神社为中心,活动范围在慢慢地变大,但很慢。今天主要是陪哥哥去医院复查……”

再说下去,就是不可触碰的禁忌了。

 

 

 

他们局促不安地走出图书馆,穿过街角,手里举着两颗冰淇淋球,所幸是春天化得并不快。电车、行走、电车、公园长椅、然后是把冰淇淋包装盒丢进垃圾桶,他们竟以在吃东西为由没有说一句话,似乎掉进了什么死循环——希望剧院里看舞台剧的时候,可以彼此交谈些什么吧,哪怕职业病犯了开始看演员的能力好坏也罢,樱这么想着,任凭剧院的检票员把副券扯开。

 

樱听着主角的自白,靠着椅背,抓着后座的平绒。他们坐在不算靠前的地方,在这个地段的座位窃窃私语是很难被他人听见的。可李小狼像是一头扎进了思考的海洋,脑袋如同被常年浸泡一般不太灵光,嘴也不算利索,隔了半天才发现樱在叫他。“什么事?”“没事。”

 

没事,她把话吞了回去。只是……看一眼你。行走在去车站的人流中、平稳又轻轻晃动的车厢里、都只是看了一眼而已,但停留的时间并不短。画面随目光游移,他的后发终于不像以前那么留长不剪了,露出干净的下颌线和后颈。看向高远处站牌的眼神好似一条矢量,嘴角的弧度果然随着阅历的增加换了个方向,礼貌又得体地微微朝上。这是一个陌生又亲切的故人。

 

 

春天的夜晚,风把花都吹得只朝一边开放。他们又回到了车站边的图书馆,甜品店还没有打烊,于是小狼掏钱买了一纸袋草莓可颂,还有一盒马卡龙,薄荷巧克力口味是他们的招牌。不远处就是镇上的企鹅公园,他们小心翼翼地,走在公园边的拱桥上:

“我说呀,小狼。我其实不吃薄荷巧克力了。”

“为什——”

“可能是,因为慢慢地长大,口味会改变吧。”

 

 

“我是说,小樱为什么要和我一样做剧演员?”

“诶?”

 

关键的一问。“你接受我的泪,接受我的善…… 只有这样你才能救我。”他低声背着横滨那场话剧的台词,企鹅公园的花瓣恰好被吹落,落在桥下平缓的水流里,浮在面上漂流了一段距离最后沉入水中。

(*与下一句均出自话剧《酗酒者莫非》)

 

 

“那就收下这些眼泪,酗酒的另有其人。”

她也接着说了下去。

 

“我真的很想你。我高中三年级的那年春假,你写信说你准备去学习戏剧表演。如果可以见到小狼,我要让你知道,我可以自己过来找你。我一定会和你再见一面的,这是我的愿望,我要自己完成。”

 

 

“可是你——”

“可是我没有。我没有放弃我自己的梦想。”

 

勇气从四面八方来,缓缓注进她所站立的地方,于是灌铸了一座爱与美的不倒的塑像。“仔细一想,从小到大,只要是我参演的剧目,全都不能顺利进行,很奇怪吧?”思考了两秒,她认真又诚恳地握紧了小狼的手,低声细语像是吐气,“‘一时莽行造成的后果,往往比深思熟虑所要达成的后果更接近预期的目的……’”

 

“‘由此可看,命运在一切中都是冥冥注定好的。’”小狼没有思考太久,紧紧地回握了过去,一切都让他感觉过分的措不及防。他们的肢体接触到这里就打止了——他把手收了回去。

 

 

既然怯于十指相扣,那就索性把手重重抓在他的肩头,“小狼,你是不是在难过?”

 

“我没有难过。能再见到你其实很高兴。”送你到这里可以吗?小狼礼貌地检查了手里的纸袋,最后还是把那盒薄荷巧克力马卡龙递给了小樱。

 

 

 

5

 

 

她的身材如何?秋穗拿着樱和小狼的台本打趣着问知世。恰好够得到他心头那么高。知世说。

 

 

“知世同学,你知道的,莎士比亚。”秋穗说,“小樱是聪明的人,李同学也是,他们最后会解开心结的,我总要帮助他们。”

“爱情和魔法,总是要在两个里面选出一个来。通常大家只要普普通通地相爱就好了。”知世剪断线头,举起那条白色的戏服裙。相爱就好了。她们心想。

 

四点三十五前后,一阵掌声给她们报了个不算精准的时间,很快樱和小狼先后经过。秋穗把台本交到他们手里,那是剧作家柳泽奈绪子的新作,印着各自的台词和简要的动作指导——他们一直都在背记,一直都在感受,一直都在演绎的东西,融化进他们的人生,走进整个巨大的光鲜的生命。

 

 

 

 

 

 

6

 

 

很高兴?“不是的,我了解小狼。哪怕这么久没见面,你也还是小狼。如果见到我只是觉得很高兴的话,那么你就是在难过,因为我也是这样。”樱顺势捏了捏他的肩膀。“你一直都很悲伤,对吗?不管是失去魔力过后、回到香港过后,你都很难过。见不到你,我也很难受啊。”

 

 

“不……是这样。”

这四个字以这种方式断句之后,到底是肯定还是否定?小狼的心里一团乱麻。他本想把樱的手放下,可右手刚从大衣口袋里提了出来,最后还是被晚风吹了回去。

“反倒是我让你和海渡先生都失去了魔力。”

“我不需要那么强的魔力。只是……我没能阻止那些不好的事情发生,大家都遭受了不幸。”他简短的话语里透着零星半点的艰难。

 

“只是?”樱感觉鼻子酸酸的,却还是勉强笑出声,整个人扑倒在小狼的怀里,“‘只是’……才不是这样。小狼的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你的窗户告诉我,你的自责哪里能用‘只是’形容。”

 

 

“我还安全,秋穗也很安全,海渡先生也很安全。在知道我们都还很安全,没有消失之后,我们都很高兴,哥哥和雪兔哥也很高兴。大家都感慨,有小狼在真是让人安心。”

 

 

“对不起。我和你一样并不讨厌海渡,他只是……”小狼在尽全力组织语言,“他只是很迟钝。因为很强大,所以也很迟钝,是我当时没能阻止他犯错。”

 

 

“小狼明明什么都没做错……”慢慢的。这种忍俊不禁变成了啜泣,变成了发泄,变成了微小的闸口,放任通行的不是人流、不是血液,而是最纯粹的情绪。

 

 

“小狼也是,不是吗?为什么小狼和海渡先生那么强大,却又都是那么迟钝的人呢?”

 

 

 

来自夜晚春日的打击,如同沉寂在黑夜的钟被敲响,发出巨大的轰鸣。“我在生气。但是这一次,我没有气我自己。”樱很认真地从怀抱里挣脱,上气不接下气地继续说下去,飞快地用手抹了一把眼泪。“我气你总是觉得是自己不够好,你要为你的自责道歉……不对,我在说什么,其实你在我心里一直都做得很好……”她做了一个深呼吸。

 

 

 

 

 

7

 

 

小狼:

不知道你现在是不是已经到家了?或许你是有一些非常紧要的事情才回家的,对吗?希望你一路顺风,如果收到了这封信的话,可以说说发生了什么吗?秋穗也在你之后回到了欧洲,海渡先生来找我们了,说自己不奢求我们的原谅,但想和我们道歉和致谢。哥哥并不愿意见他,雪兔哥和他的关系也变得很紧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小狼说过,自己是家族唯一有魔力的孩子,那以前也会碰到这么棘手的事情吗?

我会像小狼一样,解决这些事情的,小狼也专心处理自己的事情吧!不用担心我的。

小樱。

 

 

 

 

小狼:

距离上次寄信已经有半年了……听莓铃说你其实已经到家很久了,或许还有很多我不知道的事要处理,所以才一直没有回我的信吧。没关系,你不用感到抱歉!尽管有些寂寞,但只要你有在听我倾诉,我就已经很高兴、很幸福了。秋穗和我还是会保持联系,偶尔她会打视频电话给我……说到这里,小狼的联系方式是不是更换了?我已经很久没有看见你在线了。如果换了,一定要快一点告诉我,我和知世还有秋穗都很想你,在中国内地读书的莓铃也是。

哥哥的身体自从那次过后一直很差,他最近没有去给校足球队帮忙了。原来他以前那么辛苦打工是为了给我一些经济帮助,虽然现在这些工资都用来给他自己看病体检了,但我还是认为他是天底下最坏又最好的哥哥。

小樱。

 

 

 

小狼:

香港是不是也在春天了?鸟街的小鸟都怎么样了呢?前两天秋穗一个人来日本暂住几天,虽然有些尴尬,但哥哥还是同意她来我家借宿一晚。

哥哥说,他不讨厌秋穗,但是他讨厌海渡先生,我想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因为有爱存在的地方,自然也会有讨厌、嫉妒一类的负面情绪在相伴,这是很浅显的道理。

你还会回来吗?同学们都很想你,爸爸、哥哥还有雪兔哥、观月老师,秋月姐姐……他们都是,大家都好想再见到你,而我,是这些人里的第一名。

你没有回信,是不是在为透明牌有关的一切感到难过?失去了魔力,一定是很让人心痛的事情。就算说了很多遍“我不要那样”这种事还是发生了。那么,无敌咒语会不会有用呢?

一定没问题的。会好起来的。

小樱。

 

 

 

小狼:

我还是很想念你,可是我也真的会觉得很对不起你。今天雪兔哥试着坐电车去别的城市,最后晕倒在了车站,被人送回了东京的医院,我才知道原来他从此不可以走出东京,这就是代价。

雪兔哥真的是很狡猾的人,他确实没有伤害自己,但是却交出了自己的自由,我又在他的病床边哭了,这样一来大家的心情也会和我的一起变糟吧?可是我真的很伤心。

但是我想到了小狼,小狼也在经历心理上的煎熬,小狼也为自己当初的事情而愧疚。我是不是猜对了?正因如此,每想到小狼,我的心里已经不再是那样甜甜的幸福了,而是很累,很痛,很担心,很悲伤。我到底怎么了呢?

听说你决定去戏剧表演方面深造,如果有一天,能和小狼再次站在一个舞台上就好了,我是王子,你是睡美人;我是统领战争的公主,你是不善舞步的王子;我是爱丽丝,你是猫先生。我们什么时候把这些被打断的话剧演完呢?

我真的很难过。我不想这样,所以这可能是我和你之间的最后一封信了吧。之后我会向莓铃打听你的状况的,祝你一切都好。我也在学习戏剧。“别在树下徘徊,别在雨中沉思,别在黑暗中落泪。向前看,不要回头,只要你勇于面对抬起头来,就会发现,此刻的阴霾不过是短暂的雨季。向前看,还有一片明亮的天,不会使人感到彷徨。”

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一定没问题。我最喜欢你了!

小樱。

 

 

 

“一定没问题……”樱在心里给自己默念了很多遍,投进邮筒之前试着拨打小狼在日本用过的号码……没有回应。去年也是这样,前年也是这样。她没来由地想到奥兰多,被不幸的变故推进自责与逃避螺旋交织的森林。明明悲痛已经足够多了,之所以说自己幸福快乐,或许只是因为这些悲痛没能积累到临界值。一旦喷发,伤感的空气足以让每个人窒息——

这也是为什么,木之本樱又没忍住擦了擦眼泪,然后转身往家的方向跑。

 

同样,李小狼还是会感到无助,偶尔放任自己在极端的负面情绪里缄默不言,极力适应自己没有魔力充盈的身体,最后泄愤似的往床上一躺,想到那些信件,想到那些只需要只言片语便能脑补出来的一整个生活。雪兔和桃矢在不为人知处的叹息声,知世茶余饭后不能放下的遗憾,樱的脑海里自动与他关联起来的无尽痛苦,不让他们陷入不幸已经变成了一句破破烂烂、无关紧要的话。颓败又矛盾的,充满希望又有些力不从心的生活,一场灾难过后跌跌撞撞的,罗瑟琳的生活。

如何面对?他拉开抽屉,看着满满当当的信件陷入沉思,脑袋里所有七零八落的想法那一刻全都被清空干净,像是失去了大脑。

 

 

 

 

 

9

 

深呼吸后,樱说。

“那么,我其实是要说。谢谢你!”

然后拿出小狼递给她的那盒马卡龙。“比强行吃掉薄荷巧克力还要不喜欢的痛苦,我都要知道,我来帮小狼吃掉,绝对不可以勉强。我说过很多遍了,可是你一次都没有听进去。”

“可是你也说过不吃了。”小狼还是不敢正视樱的眼睛。

“可是你也知道那是假话了,不然你为什么还给我买呢?”樱强行掰正小狼的脸,让他们的眼睛彼此相对。

 

 

到底怎样才能向以前一样肆无忌惮地喜欢一个人呢?李小狼问自己。他一直在压抑自己的视线,不去看她经过年岁而更加温柔的眼睛里,向前眺望着的舒展的眼神,那和他充满力量的强硬眼神绝非同一类;不去看她如今和以往不同有些卷曲的发梢,应该和当年去动物园时一样是莓铃的建议;不去看她的耳坠,她的发卡和发圈,那些小物件的颜色、形状,全都是长年累月的思念堆积起来的他的影子。可他已经看得清清楚楚、看得沉醉其中,想念的人带着旧日的香气伫立在眼前。是真正意义上的眼前,近得能让他们交换彼此的呼吸。

 

而樱的话是那么的令人安心,大石头落地后他竟感受不到半点略显沉重的负担。……那么,这就是答案。彼此信任。相信对方的爱,相信自己的爱,相信他们的包容,那自然可以放下小心翼翼、蹑手蹑脚的试探,还有那种自以为遥不可及的自卑。默契和勇气,在那一刹都会回来。

 

 

 

原来答案是这么的浅显。

 

 

 

他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彼此之间礼貌又尴尬的边界线终于被拆掉,终于吻了上去,灼热又温暖得让人的心脏无法再继续跳动。

 

 

 

 

 

 

9

 

 

小狼:

人生像戏剧的七个桥段,拥有七个时期,而我和小狼,却总是没能把完整的话剧演完,不管是学校里的话剧,还是如同话剧一样彼此参与的人生。

可是不管黑夜如何漫长白昼总要到来,就算发生过不幸,我们也还是会跨过去,只是时间问题。你知道吗?无敌咒语起作用了。雪兔哥说自己的活动范围变大的速度在变快,哥哥去医院的次数也没有那么频繁了。我能感受到透明牌的状况都在趋于稳定,它们或许会像库洛先生留下来的库洛牌一样,很长一段时间都可以睡个好觉了。

魔力还是不会回来,但是没有了魔力,我们的生活似乎没有那么一团糟。“对你而言,幸福是什么?”小桃为了救出我们,对我问了很多次这样的问题,我为此苦恼了很久,但在看到小狼的那一刹那,我突然就懂了。幸福是做我自己,重要的人都在我的身边,不会消失。

不幸是相对什么标准而言的呢?根本就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对吧。虽然小狼和我一直在为了这个不算太好的发展而伤心,但故事并没有结束。相反,正因为小狼和我都还存在着,大家都还存在着,所以这对我来说,根本就不是不幸。尽管想到小狼,我的心就会像被揪着一样难受,但我难受是因为我非常思念你,思念过去“一想到你就会感到幸福”的感觉。但小狼也需要时间慢慢地想一想,所以我并不是怪小狼没有给我写回信,我是希望,有一天可以再一次见面,就像我升入初中一年级的那一天,你像一个惊喜一样出现在友枝镇的樱花小巷里。

我有一个微不足道的愿望。

 

 

 

 

10

 

“我有一个微不足道的愿望,那就是和你在舞台上走完我们的故事。”樱穿着白色丝绸的长裙,站在舞台的中央,说。“‘不公平把世界分成两个样子,可是除了忧愁世间本就没有可以平分的东西’。我想平分我们的生命。”

 

“人的一生扮演好几个角色,就像戏剧的七个桥段拥有七个时期……所以,某种程度上来说,你是对的。”小狼抿了抿嘴角。

 

 

“不要停留在字面……我是说,我爱你。”

 

 

我爱你。一定要察觉到……

 

女孩撑着雨伞,把重新写好的信和原本的信攥在手里,最后把新写的那一封放进邮筒。

“虚无之下有了爱,处处皆是……”

 

 

 

处处皆是希望。

小樱。

 

 

 

他们借着舞台,布置上花朵和红酒,拉起幕布和灯光、奏起了音乐与时间。木之本樱喜欢深红色,是红酒、幕布的颜色,也是时间的颜色。男主人公挽着女主人公的手跳起了舞蹈,昔日两个不会跳舞的笨蛋却灵巧地在观众的注视下绽放了四肢。“那么,你一定就是我的新娘。”

 

纵使过去寒冬留下了一些伤口,但他们都已经站起来,这就足够。勇士和公主亲吻彼此的唇瓣、在海边旋转,在篝火边踩着小碎步——在戏剧之外广阔的业余时间中,他们终于选择了这么度过,俨然是一对从剧里走出来的恋人。

 

他们迟到的歉意和爱捱不过这个过于瑰丽的春天,森林、王宫,原来一场故事只需要一场潜心修行一样无声无色的往返,还有两颗心心相印的心脏……越来越让人晕眩,越来越让人摸不着头脑的爱,木之本樱在观众席眼神汇聚形成的河里半梦半醒,分不清剧与现实。

 

 

 

 

他们是勇者和睡美人,是公主和王子,是爱丽丝和猫先生,罗瑟琳和奥兰多。

是森林与魔药,是变故后的皆大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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