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wb但硬要关注也行

【wednesler】毕业典礼

 

咖啡机又坏了,店员自作主张给星期三换了一杯滴滤壶里做出来的。

 

她在风向标靠近落地窗的座位坐了起码半小时,盯着风向标门沿的招牌看了很久,直到新来的店员不太熟练地把一杯普普通通的滴滤送上她的桌子,她才从凝望里抽离,斜斜地抬起眼睛看了一眼。晚上接近打烊的时间让店员也可以和目前咖啡厅里的唯一一位客人坐下相处,她小心翼翼地问了句“我能坐在你对面吗”,还没等星期三张嘴回答就已经把屁股挪了上去。

你看上去像是刚解决完一件大事啊。她饶有兴趣地盯着星期三疲惫的神情,目光从她麻花辫上乌黑的发丝移到她黑白校服胸前的校徽。奈夫摩尔的学生是不是都像你一样神奇地出现在深夜,然后点上一杯?

 

实在是无聊可以提前打烊,你不必跟我这么套近乎。星期三像是在思索什么令人不快的往事一样掸了掸袖口的灰。你真像我一个奇怪的室友。

我的荣幸。店员女孩笑嘻嘻地低头玩着手机。我对奈夫摩尔一直都是很感兴趣的状态,所以当时无论说什么都要来神奇的杰里科工作。

 

那你别忘了这座小镇除了秘闻,还有两年前杀人的怪物。

那也是奈夫摩尔的人解决的对吧。店员逐字逐句念着她在小镇论坛看到的旧新闻。你知道的,奈夫摩尔永远让人大吃一惊,我越来越喜欢你们这些怪家伙啦。

 

是吗?星期三还是不为所动,坐得挺直地看着店员欣喜的表情。人总归是天真的,知道的越少看到的东西越美好,未被发掘的痛苦也就越少。

 

你是说我吗?我觉得喝浓缩也很痛苦。但我就喜欢你这样的性格,浓缩可是咖啡一切的源头。店员神秘兮兮地对她说。不少人都喜欢掩盖咖啡真实的味道,一股脑地往里面放糖放牛奶,要我看,如果所有人都喝浓缩我就可以失业了。

 

 

很令人敬佩吗?在你来这里工作之前我那时还喝四份浓缩。星期三看着苦恼不已的店员一言不发,勉勉强强挤出几个字,缓解尴尬不是她擅长的事情。

 

啊,你知道的嘛。咖啡机总是坏,做浓缩我又习惯用咖啡机一些……这家伙就像个横冲直撞的怪物一样,总是莫名其妙地发作。

店员看向那台老旧的红色咖啡机,似乎要印证她的话一般,咖啡机很快发出振奋人心的轰鸣,然后冒出一阵突如其来的雾汽,白花花的云朵四处乱窜,咖啡豆的味道弥漫了整个咖啡厅。

 

 

……是啊,莫名其妙的怪物,星期三想。

你稍等!店员示意道,让星期三等她回来。这个咖啡机的说明书是意大利语,有点头疼……星期三正要一脸不情愿地站起来,店员女孩的后半句话像无形双手又把她按了回去,整个人死死坐在椅子上:可是我学过意大利语!嘿!只需要一把扳手和几个螺母而已,看我的。

 

于是她在不远处靠窗的座位听店员唠唠叨叨。奈夫摩尔的人是不是都不擅长动手修东西呀?你们都是学生吧?把手弄脏什么的也太为难你们。不过你们的学生真是神奇,那么恐怖的传闻中的怪物,把人切碎撕裂得连尸体残肢都拼不全的家伙,你们居然有个学生把它制服了还杀了?——别摆出那副表情!这是我来杰里科之后听说的嘛。你还知道更多的消息吗?



怎么可能不知道,星期三心想。

她知道更多:怪物憎恶近距离,憎恶关怀,憎恶活人,憎恶他呼吸的空气所触及的一切。


那他真像一个叛逆的愤怒青年。


它还憎恶心底的自己被打搅。


毫不讲理地撕开真相肉体凡身的一角去残忍地把内心解剖得几近透明,或许这也是怪物的一种。你说呢?

 

可迎接店员的只有略微迟滞的沉默。我今天之后毕业了。星期三突然蹦出来一句毫无关联的话。她死死盯着咖啡机的红色机盖,似乎哪里若隐若现地,有个当年的自己在读着意大利语说明书,和忙上忙下的店员同步使用着扳手,去用力拧紧最后一科螺丝。她赶紧低下头来看自己桌上的苦咖啡。你会拉花吗?她问。她累了。搜肠刮肚找一些问题去保持这个店员想要的热闹气氛,这已经是她最大的本事了。

 

不会。学呗,一个星期就好了。

——你是什么时候来杰里科的?

 

店员耳朵里星期三的声音格外沙哑,仿佛她做了一个很久很长的噩梦才醒过来一样,宛如昏昏沉沉的午后。

 

三年前。她不耐烦地回答问题,桌上的咖啡根本就没动,店员的叽叽喳喳声或许出现地不太恰到好处:在我印象里你是第一次来吧?我在这里两年还从来没见过穿着黑白校服的学生。

 

星期三没有回答,夜色浓得足以堵住她的嘴,可她还坐在风向标里,外面车灯时不时划破沉沉的夜幕,有意无意刺痛着人的眼睛,她含糊不清得边用嘴呼吸边咕哝,仿佛文字烫嘴。

 

 

他们招聘新店员的速度还真快。

 

可不是吗?风向标的生意一直很火爆,一个勤恳的店员是一天都不能少的。

顾客都不会在意是谁在这里工作,店主也不会在意,他们在意的是有人能一直在这里。做拿铁、卡布奇诺、还有你要的滴滤——啊。你一口都没有喝,它都凉了。

 

 

滴滤是给那些……

给什么?

……没什么。

 

女咖店员感到莫名其妙,方才还略显生涩的手此时又灵巧地勾上了马克杯的把手。

不想喝?那别急,我重新用咖啡机给你做。

 

 

于是星期三真的看着店员的身影困倦地眯起了眼睛,半梦半醒间好像那个身影本该是一个看上去愚笨天真、却又令她惊喜的藏着一肚子坏水的家伙一样。她曾咄咄逼人地告诉她认识的每一个人,她来这里之前从没想过什么爱情;可真在见到那满是滚烫脑浆与血液的新鲜尸体时,她却为他的解脱而欢欣鼓舞、为这份狼狈的罪有应得而鼻子一酸。


所以,她留下咖啡钱踩着浓缩咖啡的醇厚香气悄悄离开了风向标,头也不回。她从不吝啬扣下扳机的机会,却又从不告诉别人她杀了那个传言中的怪物,也杀了一个风向标的店员。代价已经太大,那就只有踩在所有能把她托起的东西之上,去为自己曾经的鲁莽收拾烂摊子。

 

 

阴谋不复存在、爱也只能和那个丑陋怪物的遗骸一起草草埋葬了,她却觉得整个人开始变得明朗,连着她的热泪一同。这座城镇已经不需要一个会修咖啡机的女孩、和愿意为女孩做四杯浓缩的店员了。不被需要的人太多,最后都匆匆忙忙地死在路上。



星期三亚当斯在这一天终于从这座学校毕业了,她的真知灼见从今天开始将永远都是虚妄的言语,她却无动于衷,任夜的湿冷空气把她包围,像一个落不下来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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